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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击鼓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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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客留居】因着中毒的案子一直都没开业。一日案子没有查清,酒楼这里就只能先拖着了。这样一来,就有了成百上千的损失。

    芙蕖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可是因为伤口深,流的血太多,很是苍白,只能虚弱地躺在了床上,每日的药不曾间断,大夫说是需要静养。昔日的同伴,为了刘香莲那等人,受了那样大的罪。还有依旧在牢狱中的赵武,秋荷和秋霜,两人的心中都很是不好受。

    他们努力了那么久的事业,几乎是要因为‘刘香莲’母子三人,毁于一旦。那人若真的是‘好人’也就是罢了,可是那三人!

    唉!

    一言难尽!

    景娴有些好笑地看着手下的两名‘悍将’,有些垂头丧恼的模样,“你们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定然会给你们讨回了公道来。”

    自从芙蕖几个人跟在了她的身边起,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如今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她是个护犊子的人,定然是不会放过这背后的指使之人。

    “多谢主子。”秋荷脆生生地应答,面上笑意一下子就是绽放了开来。

    秋霜却是更加沉稳了些,迟疑了片刻,才是答道,“主子,若是背后之人——不凡先放过了他们一码,横竖来日方长。”

    这个案子,虽说性子恶劣了些,可是并未有人出事,碍于【琛王府】以及【楚相府】的权势,想要将此事结束的话,本该是极为容易的。

    如今却已经牵涉到了公主和驸马,公主的身后有太子,一个弄不好的,就会引起了朝纲震荡。【客留居】出事,主子身怀有孕,还要为这些琐事担心,本就已经是不应该。若是再因为她们家,叫主子为难的,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总归是不能够给主子招致祸患的。

    秋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话说的十分隐晦。可是景娴却是听懂了,却也是不得不感念这些人待自己赤诚的心思。笑着说道,“不过是件小事。”

    秋霜和秋荷的面上的担忧褪下。她们跟着主子久了,自然也是知道,主子向来就是说一是一,从不低估自己,却也从不高估别人的。她既然说是件小事,就绝对不会难办。

    撑着身子走了一会儿,眼睛一转,景娴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顾盼生辉,面上难得带上了几分俏皮来,“秋霜,明天你就如此做……”

    秋霜先是一惊,等听清了里头的内容后,连连点头,面上也是难得地染上了几分笑意。

    *

    这两日下来,刘香莲母子三人过的并不好。

    屋子里就是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数日未曾梳洗,三人都是有些蓬头垢面。

    原先就算是酒楼中人对她们再不满,还是提供可吃饱的一日三餐,可这几日里,每天竟然就只供了一顿饭。

    就这一顿饭,大都还是些残羹冷炙,馒头冷的就好像是石头。

    这样的日子,自从是到了京城,第一次被【客留居】收留后,就再也没有的过过了。

    刚开始,崔晓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大声辱骂,威逼外头看守人给她送饭。就是头一天,送来的饭菜都因为崔晓的不合心意给摔在了地上。偏生刘香莲宠着女儿,竟是丝毫都未曾责怪。可这却是连累的三人都饿了一天。

    崔浩沉默地将屋子里翻倒的桌椅都拾了起来,就是破碎的,也都被规整放好。等到了第二日,一见了送进来的饭菜,就默默地上前,分了属于自己那份,到了一侧吃去了。

    崔晓的脾性越来越大,言语间对崔浩也是多有冒犯,可脾性再大,也抵不住饿肚子。刘香莲依旧是一副慈母状,似乎是对一双子女间的芥蒂视而不见,可惜的是,崔晓似乎并不领情。

    很快,三人也就都瘦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日,正当崔浩再一次见崔晓在胡乱拿着屋子里的摆设的,发着大小姐的脾气的时候,屋外的锁声一响,屋门终于被打开了。

    不等他们面露欣喜,想要出屋子的时候,屋外走进来了两个和那个将他们扔进了的屋子里穿着是一模一样的灰衣人。举止规矩,声音冰冷而带着凛冽之色,“走吧。”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崔浩看着来人,喉咙有些艰涩。

    灰衣人声音微冷,“去了就知道了。”

    “浩儿。”心中忐忑不安的刘香莲突然抓住了崔浩的衣角,眼神中闪过了几分恐惧和哀求之意。

    “哥。”崔晓此刻也是一副委屈惊恐的小女儿状。

    崔浩的眸子闪了闪,心底里却是一点一点地浸起了寒凉来。

    *

    正当日头正高,集市最是熙熙攘攘的时候。秋霜拿着琛王府的名帖,敲响了【顺天府】府门前的大鼓。

    鼓声震震,响彻八方。

    这世上之人,最是不乏好事者,见有人击鼓鸣冤,自然是乐的看个痛快,不多时,行人便纷纷都聚拢来。

    有眼力见的人,自然就认出来敲鼓之人,正是那[锦衣坊]的掌柜的。[锦衣坊]正如那【客留居】一般,也是在京城横空出世的衣裳料子店铺,里头的成衣款式新颖又是夺目,短短时间内,可是抢下了城内的好些大户人家的单子。可谓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又见其身后跟着两个身着劲装,面色深冷的男子,看样子颇像是护卫,心中不免是低估了起来。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近来盛京城的奇事可是一桩多于一桩。

    从去年起的,先是二公主下嫁状元郎;等开了年,又有三国使臣来朝;太子更是娶了燎越的郡主为侧妃;前几日又有【客留居】中毒的案子;令人惊奇的是那明明中毒了的郑家公子,如今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再就是这【锦衣坊】的女掌柜击鼓鸣冤了。

    尽管众人都不觉得,一个区区的姑娘家能够有什么冤屈,可既然那是遇上了,还是呼朋唤友地来衙门口看好来。

    片刻后,衙门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秋霜对着身边的一个灰衣人点了点头,便是在衙役的带领下的,昂首挺胸,大步迈入。而两个侍卫则是同剩下的看热闹的百姓站在了一起。

    “威武——”两侧的衙役肃静公堂,顺天府尹李靖带着随身师爷从衙门后堂走出,坐在了高堂之上,扫视了底下之人一眼,重重地一拍惊堂木,“来者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启禀大人,民女是【锦衣坊】的掌柜。此次前来是为了【客留居】中毒一事。”秋霜不卑不亢地立于一侧,似乎是全然也都没有被这衙门的威严之气所震。

    师爷却是明显看不过去了,尖刻的脸上闪过了一阵恼怒,“放肆,大人问话,你为何不跪。”

    秋霜宛若是没有听见了那师爷的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物,她小心翼翼地呈上,“这是我家东家的名帖,还请大人仔细翻阅。”

    “呈上来。”沈强的眼神微微动了一动,自有衙役代劳。

    【锦衣坊】这个名头有多火,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和嫡女近来又最是喜欢这里的衣物,还多次在自己的面前抱怨,价钱昂贵,却是叫整个京城的女人都趋之若鹜。

    今日看这店的掌柜如此行事,可见也并非全是浪得虚名。

    只是关于这点的背景,隐约间,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顺天府尹接过后,打开一瞧,这名帖之上,正是【琛王府】的徽记,心中的猜想已经被证实了大半。

    竟是【琛王府】的铺子。

    这可是个活祖宗,他惹不起。

    当即脸色也就是好看了许多,又是转过了头,瞪了多嘴的师爷一眼,“姑娘站着即可,此番前来,可是有何冤屈,本官定然会为你做主。”

    “多谢大人。”秋霜收回了名帖,笑着点了点头,“民女是为【客留居】中毒的案子而来,此事尚有冤屈,还请大人做主,查清此案。还东家的一个清白。”

    “【客留居】,那不是……”李靖皱了皱眉。这事儿牵涉到了【琛王府】,他还真是不敢不答应。尽管,早早就有人就【客留居】的事情对他打了招呼。

    可是——眼神迟疑地在秋霜身上停顿了两秒,李靖却是不明白,既然是【客留居】的事情,那为何还要叫【锦衣坊】的掌柜出面。

    秋霜自是看懂了李靖面上的疑惑,嘴角微微一笑,“启禀大人,【客留居】正是王妃的产业。”

    而【锦衣坊】自然也是。

    此言一出,不单是大堂静默了,就是外头的百姓也都是议论纷纷,就好像是知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唉,你说是真的假的,【客留居】和【锦衣坊】竟然是同一个公东家。”

    “原来是一家的,难怪常能见到秋掌柜的到【客留居】用膳,原来是同一家的。”

    人真的是想象力很丰富的动物,只要给出一点蛛丝马迹,自顾地就能够就将剩下所有的一切给完美补足。

    有坊间传闻,这【客留居】和[锦衣坊],还有[珍宝阁]是同一个东家,现今看来,果真并非是空穴来风。

    李靖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你既然是为【客留居】而来,你可知道,郑公子在【客留居】用餐时,中了毒。”

    秋霜点了点头,“民女知晓。”

    李靖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你——”

    “启禀大人,郑公子虽然是在【客留居】中了毒,可是这毒却并非是【客留居】中人下的。”

    “哦,你可有证据。”李靖深深地看了一眼秋霜,心中却是在暗暗揣度着她手上握着的底牌。

    “民女确实有证据。而且——”秋霜淡淡地笑了笑,向着外头看了一眼,“民女还抓到了下毒之人。”

    “是谁?”李靖的眸子瞬间皱起。事情似乎是超出了预料之外了。

    在外旁听的百姓顿时议论了起来。

    “哎呀,都抓到了凶手了,莫非这【客留居】当着是被人陷害了不成。”

    “我看这可能性极大,【客留居】开了那么久,可从没有人出过事情。怎么这么巧,就出了事,偏偏中了毒,还没死。”

    众人议论纷纷,因着平日【客留居】的好名声,倒是有很多的人话里话外都偏向不少。

    “大人,在交出了下毒之人前,民女恳请大人请一位朝廷官员上堂作证。”芙蕖不动声色地看了李靖一眼。

    “是哪位大人。”李靖暗暗猜想,莫非还有哪位朝中的大人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此人就是当朝二驸马,崔明觉,崔大人。”秋霜默默地看了景娴一眼,“只要大人寻了崔驸马来,这一切事情也就都能够真相大白了。”

    李靖看着秋霜冷着脸不说话。

    这事儿背后水深他是知道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深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就已经牵扯到了琛王府,而今又搭了一个驸马,后面还有什么,二公主还是太子殿下……

    若是一个不好,这可就是确定这是中宫嫡系一脉和太子一脉的针锋相对了,而他就是这场争斗中的试金石。

    可是他若是不从,不说这外头有这么多的百姓看着,方才摸在了手中的那张烫金色的名帖,如今还是烫熟。

    琛王和太子,这要是得罪了哪一个,他一个从四品小官,可都是讨不了好。

    “你可是确定是驸马。”李靖再度问向了秋霜。

    秋霜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民女确定,大人只要请驸马来,求证一番便可知晓。”

    眼见着时间耽搁的久了,就是外头的百姓都有些不耐烦了,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李靖咬了咬牙,对着身边的师爷说道,“你亲自去的‘请’驸马。”

    尤其是在‘请’字上还格外加重的了音量,一边说,一边暗地里还使了个眼色。

    师爷果然是在了顺天府尹身边久了的,恭敬地站起了身来,隐晦地点了点头,“属下遵命。”

    点了几个衙役,快速地出了公堂。

    李靖看着师爷远去的背影,再是扫到了秋霜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莫名地竟然觉得有些心里不安。

    他已经尽力了。

    若是太子收到了他的消息,却还是拿不出章程来的——

    这期间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可就与他无关了。

    为官者,明哲保身,再精明不过。

    *

    【公主府】。

    崔明觉这些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自从那日知晓了是公主一直在处处为难,甚至是对刘香莲母子暗下杀手后,他的心就一直都紧紧地攥着。

    提心吊胆的。

    到底是他结发多年的妻子,更有一双已经快要长成的儿女,尤其是儿子崔浩,素来都是聪明好学。

    虽说是他隐瞒了公主早已有了妻室,可若是能够宽容大量一些,容下他们,不若,过些年,他崔家就是再出一个状元,光宗耀祖,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已经成婚半年多了,可是公主的肚子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要是公主一直没怀上,他还要断子绝孙不成。

    而最为叫他担心的,是公主对他的态度。

    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冷嘲热讽已经是常态,好几次他见到的,那种冰冷的毫无温情的宛若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不由得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夫妻生活自那时起,就再也没有过,就是近身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可偏偏她是公主,是君。在她的绝对强势下,他这个毫无根基的状元,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间一久,他平日里下衙后也多在自己院子中的书房里呆着。好在书房有两个青涩的被他占了身子的小美人,也是快活。

    呆的越久,也就越不愿意往正院去了。

    这日,他才刚刚出了【公主府】,就被从大堂上来的师爷以及几个衙役给拦住了。

    那师爷惯是会看风使舵的,尽管看不起崔明觉毫无根基的势力,可对上‘驸马’这个称谓,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人看不出深浅来,“小的拜见驸马。”

    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带来的优越感了,崔明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摆足了架子,“起吧。”

    师爷这才是站直了身子,见到崔明觉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面上一愣,快速地掩下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却是不达眼底,“我家老爷为顺天府尹,因一件的案子出了些问题,请驸马爷屈尊到顺天府衙一趟。”

    “这与本官有什么关系。”崔明觉有些疑惑。

    他虽然是状元,也是驸马,还被圣上钦点进了【翰林院】。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也都是经史子集,即便有旁的,也多朝中的一些庶务,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和【顺天府】扯上了关系。

    可转念一想,这顺天府尹可是从四品的京官,更是个难得的有实权的。今日自己若是协助了他,能够打好了关系,日后或许也是自己的一份助力。

    师爷舔着笑脸,“这——实在是有些事——大人确实是无法裁定,还请驸马爷屈尊到府衙,府衙必定蓬荜生辉。”

    “走吧,”

    这一通马屁拍的崔明觉是心宽体胖,身心舒畅,当即也就是应下,“前头带路。”

    师爷嘿嘿一笑,赶紧走在了前头。

    俗话说,小鬼难缠。

    但凡崔明觉的能够态度好些,师爷为了攀附,自然会倍加殷勤小心提点。可惜——

    若是他知晓,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鬼使神差,贪慕虚荣。

    *

    因着涉及到了【客留居】的案子,赵武和柳二柱都已经被人从牢中提了出来,带上了公堂。

    可两人的模样却是叫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过了那么多天,两人都很是有些颓废。

    衣衫褴褛,面目蜡黄,极其苍白,嘴唇干裂,状况极差。手上和脚上都带着厚厚的镣铐,要不是亲近些的人,险些都要认不出来,这人竟然是昔日衣着光鲜亮丽的【客留居】的掌柜的,还有整洁有序的跑堂。

    按说两人只是收监,并未开堂审理此案,是不能动刑的。可尽管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颊,可从身上衣服上沾着的已经干枯了的血迹,以及破旧的衣服中透出来的一道道伤痕,依然可以看出其中必然是受了一番重刑折磨的。

    好好的两个人,才是呆了几天,竟然就成了这幅模样。

    秋霜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却是在下一刻狠狠忍下,转身言辞为难,“大人,赵掌柜怎么成了这幅模样,民女记得,这【客留居】一案,还是尚未开审吧。”

    “这——”李靖也是知晓手下的人,因着盛京城中达官贵人的威逼利诱,常常会私下动刑的。这样的事情很多,他一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是惯例,从来也都没出事过。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手下人却是做的过了,还没有收拾好尾巴。

    这叫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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