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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章:彼时此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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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失神过后,赛义德赶紧接过了马赫迪递过来的物什,是此前哈里发让他转交给马赫迪的小木盒。

    木盒看起来只有拳头大小,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做工十分精致。

    “殿下的伤……”

    赛义德犹豫了一阵,还是问出口来。

    马赫迪摇摇头。

    “都是些皮外小伤,过一阵就会痊愈,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哈里发。除此以外,我再无所求!”

    马赫迪的语气苦涩,但又陡而变得坚定。

    看来这位大食王子就算做了囚徒,也还没有放弃作为一名王子的尊严。

    只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所谓尊严还真的那么重要吗?

    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负责看管的校尉大声命令赛义德离开。

    事实上,赛义德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没有逗留下去的必要。他扬起手,示意手中的木盒是否可以带出去,对方不屑的点点头,一个木盒而已,倒也没必要如此为难。

    不多,就算对方阻止,除了可以对马赫迪进行有限度的羞辱以外,恐怕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回到大食使者居住的帐篷处已经后半夜了,法兹勒还没有睡觉,焦急的等待着赛义德的消息,见他突然回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看来是在为其此行的安危担心,继而又急促的问道:

    “怎么样?可,可确认了?”

    赛义德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当做回应。

    只是法兹勒的反应有点大,竟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赛义德赶紧上前扶起他。

    “殿下小心!”

    法兹勒面色惨白,无力的回应道:

    “我没事,马赫迪王子,究竟,究竟是如何落在可萨人手中的呢?”

    “王子殿下不愿意说,身边又唐人的看守在紧密监视,小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说着,将马赫迪交托的木盒拿了出来。

    “王子殿下托小人将这个木盒再交还给哈里发!”

    法兹勒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兴趣。

    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哈里发让他们转交给马赫迪的,也是为了取信于马赫迪之用。

    现在,马赫迪已经成了唐人的阶下囚,他才不关心无关紧要的父子关系呢。

    “嗯,既然马赫迪王子有交托,好好收藏就是,等到回泰西封,别忘了交还给哈里发。”

    这么多说就等于在告诉赛义德,法兹勒对这个木盒没有兴趣,他可以亲自完成马赫迪对其嘱托的事情。

    “唐人现在得到了马赫迪,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这次的和谈恐怕……”

    法兹勒忧心忡忡,既恨马赫迪不遵守约定,终至落在唐人手中成了阶下囚,又对前路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身为帝国的贵族和哈里发身边举足轻重的官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心境,一时间自是难以从容的接受。

    自打唐人出现以后,一切就开始出现变化,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人就像瘟疫一样,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将帝国折腾的天翻地覆。

    “马赫迪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唐人的底线,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我们一点可以力争的底气都没有啊!”

    赛义德没有顺着法兹勒的话说下去,而是义愤道:

    “大不了就开战,唐人劳师远征,又能在帝国的领地耗多久?”

    “耗多久?”

    法兹勒的声音有些变形,继而又恢复了标志性的低沉。

    “马赫迪从泰西封出兵时,宫廷内外不也都是这种论调吗?认为唐人劳师远征,补给线漫长,很快就会撑不下去,甚至可能不战自溃!当时有多少人认为,马赫迪是白白捡了一桩军功,有多少人艳羡的口水直流?可现在,结果竟是这样,又有谁想得到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法兹勒无力的摆摆手,示意赛义德可以回去休息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第二天,一名军吏早早的就来到了法兹勒的帐篷,通知他丞相已经回来,有时间接见他们,让法兹勒准备一下,立即随他去中军大营谒见丞相。

    态度很生硬,也很不客气。

    此时,法兹勒已经无暇计较这些不实际的东西,招来赛义德简单的商议了一下,便匆匆去见唐朝丞相。

    只是到了中军大营以后,并没有当场见到唐朝丞相,一直等到了午后,年轻的丞相才姗姗来迟。

    如果是从前,法兹勒作为哈里发的使者早就大发雷霆,拂袖而去。而现在,他只能默默的承受这种近似于羞辱的慢待。

    形势逼迫着法兹勒不得不选择软弱,否则,否则他还能当真不管不顾的离开吗?他自问不能!事实上,唐人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有恃无恐。

    秦晋的态度还算客气,见面以后先是嘘寒问暖一番,又连连对自己的爽约致歉,并且表示,好事多磨,今日终要为两国的和睦友好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官样套话说的精彩之至,但听起来又味同嚼蜡,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开场白过后,秦晋竟又托辞有军务离开,委托郑显礼作为和谈的使者,全权负责与法兹勒交涉。

    法兹勒已经无言以对,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能撒泼打滚的拦着秦晋不让他离开吗?

    更何况,就算他舍得脸面撒泼打滚,人家也未必会给他留脸面吧!

    无奈的接受事实,法兹勒开始认真的看着郑显礼,这个唐朝将军对待他的态度并不友善,甚至无时不刻在其冰冷的表情下透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仇恨。

    法兹勒曾从赛义德那里了解过,这个郑显礼是十年前怛罗斯那场大战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当年一战唐朝全军覆没,绝大多数都成了俘虏,只有极少数人跟随他们的统帅逃回了安西。

    看来,郑显礼对当年的那场大战一直耿耿于怀呢!

    想到这些,法兹勒内心是复杂的。

    当年在怛罗斯那场所谓的大战,甚至都没有在宫廷中进行过讨论,呼罗珊总督仅以少量的偏师就取得了胜利,这也是帝国上下轻视唐人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