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阅小说网 > 朽灵咒(GL) > 第156章

第156章

品阅小说网 www.pyxs.com,最快更新朽灵咒(GL) !

    第156章

    听完桑邪的一番话,乐文瑶好像听完一本圣经,或者佛经,完全被洗礼了一般。眼前的女人,可以说有她在,你万事无忧,也可以说她想杀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是谋略还是对人的掌控,全部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并不仅仅是之前觉得单纯的狡诈,心计这么简单。这样的桑邪,让人畏惧,但乐文瑶却一点都不害怕。

    回想以往的种种,她与神婆的表现,原来她们都将自己藏的太深了。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和法医姐姐,察觉到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老人精,老人精,都说人活了一辈子,最聪明的时候,不是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也不是创业时的敢作敢当和随机应变,而是变成老者时的难得糊涂。

    而妖女和神婆,活了那么久,又都是这么有天赋的人,怎么会不理解那些道理呢?

    不过了解了这些之后,乐文瑶并不羡慕,更多的是心疼。

    “文瑶?”桑邪本以为这丫头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却发现她坐在床上一直出神,放下棋子来到床沿坐下,关心道:“怎么了?”

    乐文瑶缓过神,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逐渐泛起红。

    这反应可吓到了桑邪,抬手捧起这张脸,忙道:“文瑶,你怎么了?”

    眼泪最终还是划过乐文瑶的脸,滴在被单上,她嘴角微颤,“妖女,你这样一直活着,不累吗?”

    乐文瑶的反应不仅让桑邪感到意外,更多的是难得。她多怕坦白之后,这丫头会怕她,忌惮她,这样的反应,在桑邪看来,太过惊喜。

    桑邪淡淡的笑道:“有你在,我一点都不累。”

    “你去我叔叔那儿工作,不仅仅是为我保护乐家对吗?”乐文瑶覆上桑邪这张妖孽又高冷的脸,拇指拂过她眼底的无泪痣,“那个时候,你和神婆是不是就有了……什么计划?”

    桑邪拭去乐文瑶眼角的泪,温言道:“还没有,毕竟……雅并不知道你和唐宋会再出现。她只是依照惯例,照顾曾经的故人之后罢了。对于你家拥有那八个字,她是很早就知道了。不说出来,一是因为乐家家规甚严,不会将此事外传。二是她相信你们乐家有能力守护这个秘密。”

    “原来是这样,既然知道了,那为什么……”

    “因为雅知道,不管那八个字是什么,得到的结论都是杀戮,她不想,也不愿。”

    听见这些,乐文瑶立即紧张了起来,毕竟那张羊皮纸是在她手里遗失的。

    “可是现在那八个字被姜尤拿走了,怪不得爷爷非要我三十岁才进去,估计也是神婆让的。”乐文瑶皱起眉,看向桑邪,问:“是不是?”

    桑邪没有否认的点头:“不过在这件事之前,雅也算出来,这八个字,那人势在必得。”

    “为什么这么说?”说完后,乐文瑶恍然大悟,“也是,如果不是她算出来,也不会要求爷爷对我有所隐瞒了,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文瑶的错?既然拿走了,他自然就会有后面的动作,我们静观其变就好。”桑邪语气温和的安抚道。

    既然她们知道这么多,想必就会有应对的方法。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处理完一些后续,我便带你去找她们。”桑邪笑道:“都说完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手艺虽然不如雅,但也能吃。”

    “我是很饿……但也不需要你弄呀,不是有王伯吗?”乐文瑶看着桑邪的表情忽然阴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子晃过那句话:你要有心理准备,今晚可能会死很多人。

    “妖女!?”

    “昨天带你回来,还是晚了一步。”

    桑邪抱乐文瑶回到雅苑时,就闻到了满院的血腥味,她安顿好乐文瑶,顺着血气发现了王伯。

    黑煞就静立在他身边,好像在送他最后一程。

    四周一片狼藉,王伯虽然年岁大了,毕竟师承于安雅,与对方也纠缠了一些时间。

    目的是保护黑煞不被攻击,从王伯身上的伤痕,桑邪认出,行凶者是阮枫翎。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王伯他……他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乐文瑶此时满脑子都是王伯一脸慈祥的笑容,那么好的一个老人家,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她一把抓住桑邪,“难道这些神婆也算不出吗?”

    桑邪抬手拭去乐文瑶眼底的泪,她和王伯才见过几面,就这般。而王伯是安雅从小看到老,伤心的程度不言而喻。

    还记得,当年盖聂在她面前死去时,她崩溃的模样。她多恨自己明明知道结果,却没办法与天斗,帮他们躲过这死劫。

    “算的出又怎样?”桑邪无力的冷笑一声,“如流沙般,开始倒计时的过活了吗?”

    乐文瑶红着眼眸,愣在原地。

    “如果改命真可这般简单,雅又怎会不去做?”桑邪长叹一声:“她知道,这改命后的代价,影响的是之后几世的命运。”

    乐文瑶:“……”

    “在她看来,死……不过是循环。若为了这一世,更改寿数,皆会影响之后的命数,人不止这一世,在她看来,不值。”桑邪知道这样的解释,乐文瑶不一定理解,耐心道:“人的命数由天定,而雅只是提早的看到了结果,却不能改变。换个角度看,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反而就接受了?就像你爷爷的离开,你爸妈的离开。”

    乐文瑶:“……”

    “对不起,文瑶。我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

    “没有,你也是实话实说。我就是心里难受,被你这么一说,神婆肯定更难受。”乐文瑶说着说着,情绪又有些不太好,看向桑邪,“那王伯……”

    “我已经将他的尸身放在水晶棺内了,等雅回来,她会安排。”桑邪怜爱般的摸了摸她脑袋,很少经历生死,又活的无忧的乐家继承人,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她的存在就是将乐文瑶受到的伤害,减到最低。

    “不仅是王伯,就连王荼我也联系不上,恐怕在这s市内,这几天会消失很多人。”

    不知道是桑邪的动作,还是听见这些话,乐文瑶看着桑邪,情绪再也绷不住。

    “妖女……”

    “我在。”

    乐文瑶紧抿着唇,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有事。”

    眼见桑邪神色微凝,乐文瑶轻声一吻落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对桑邪而言却格外珍贵。

    “……文瑶?”

    “我不管什么镜花水月,我也不管什么宿命。我不要你再说那些我不喜欢听的话,我不许你有事,我也不要你死,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平安无事。”乐文瑶跪在床上,倾身将桑邪紧紧抱住,“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幼稚,但是我就是不想,就是不愿。你曾经答应过我,会为我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一切,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保护好你自己,你答不答应,做不做得到?”

    桑邪就这样被乐文瑶牢牢的抱着,不管是这番话,还是这动作,都让她感到意外。眉目间变的柔软,深吸一口气,抿出一抹异常好看的笑容。

    她将拥抱加深。

    “好,我答应你。”

    ……

    逍遥谷外,满是厚雪的孤岭上,刺骨的冷风所到之处,寒意无比。

    安雅身着一件连身的青色棉质长袍,纯白的斗篷,袍边随风翻飞。纵身一跃,回到了逍遥谷内。

    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篮,途经木桥时,沉下眉听着唐宋房间里那沉稳的呼吸声,确定了唐宋还在睡,便转身移步走到梨花树十步外的地方,放下竹篮,把斗篷的头兜撩下,蹲下身挖出一坛酒,面朝雅苑的方向,将纸钱点着,放入埋酒的坑中。

    从竹篮中拿出两盘,王伯平日喜欢吃的东西,点了三炷清香,立在一旁,细烟袅袅而上。安雅弹指拔开酒坛,将酒洒在坑外,泥土的颜色随酒渐深。

    “这梨花酒,本就是为你所埋,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来世,我也会保你安康,王伯,请饮我此酒!”言落后,安雅回手捧坛仰头饮了一大口,喝的有点急,微咳一声,却又忍住,用手背擦去唇角酒渍。

    只觉胸中难耐,一滴泪滑落。

    梨花树下,纸灰随风纷飞,伴随着温泉池内的雾气,还有那随风起落的海棠花瓣,有着另外的一番风景。

    清香也已过半,祭拜的酒浆早已渗入泥土,慢慢没了痕迹。

    自从身负这不死不老的诅咒之后,安雅一直不愿与人来往,他人的一生,对她而言不过回眸。

    而这愿不愿,还是经历了很多人的离去。

    从极致的痛,到变的麻木,果然应了桑邪的一句话。

    ——人心最初柔软,善良,最终会变硬,变强。

    日光穿透竹林间隙,映着白雪,将逍遥谷染了一层让人眩晕的白光。谷内的雾气随风起,又随风而散,花瓣也随风落入温泉池内,细微的声音都难逃安雅的耳目。

    她长叹一声。

    “我晓得你此时最担心王荼,我应你,我会尽我可能寻到他。”

    ……

    “……嗯。”竹屋里,唐宋满头大汗,眉间那条红色的线比之前又宽了一分。

    “雅,快走。”

    “别……别过来。”

    “不要……”

    唐宋猛地一翻过身,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脸绷得紧紧的,直直地瞪着竹制的天花板。

    竹门被安雅推开,坐在床沿,担心道:“我在,我在,又做恶梦了?”

    唐宋闭了闭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些虚弱地笑了一下:“雅……你来了。”

    “睡傻了?不是我来,还会有谁来?”

    唐宋撑起身子,轻倚在安雅身上,闻到安雅身上有香火的味道,轻声问:“你刚从外面回来?”

    “是出去了,见你身子虚,买些东西给你补补。”

    唐宋早已从噩梦中缓过来,直起身歪头打量着安雅,一身古人的打扮,突然笑了起来:“你就穿成这样?”

    “嗯?”安雅垂眉看着这身衣衫,微微一怔,因为王伯的事,她无心在意这些,现在回想卖家异样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抬眉看她,怪嗔道:“你还笑,都怪谁?”

    “怪我,怪我。”唐宋唇边露出好看笑容,“雅,我饿了。”

    安雅拿她没辙,温柔一笑:“那你在躺会儿,我弄好了吃的,就给你送来。”

    “嗯。”

    唐宋目送安雅离开,并没听话的在床上等她,而是从榻上下来,披了件外衣,推开窗户,静静坐于窗台之下,凝望着窗外的风景,左手搭在脉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