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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一条长队伍，里面有小孩，老人，男人，女人，各种年龄的都有，各种服饰的也都有，大部分都有身体残缺，比较渗人的已经没了半边脸，好一些的脖子上腿上也有伤疤，也有断了腿的小孩被瞎了眼的妈妈抱着走的。
大半夜的，看起来有些恐怖，像是阴兵借道一样，周围的空气都是冷冰冰的。
“这里可能不止是乱葬岗。”我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嘴唇都没怎么动。
“我看到有些人身上的器官缺少的很固定，比如那个小孩开始到后面那个年轻人，他们统一看起来都在七岁到十六岁，少的基本上都是胳膊腿之类的。”
古代封建的时候，的确会有残暴的领主，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自己的大业永垂不朽，或者是让自己的孩子健康幸福，就会杀人来祭天，也有祭祀信仰的神明或者妖怪的。
那种情况下，大部分时候祭天都是伴随着年轻人的人头落地和一批固定的牲畜，而为了自己或者后代的有可能就随便一些，照神明或者妖魔的喜好献祭年轻的女子，婴儿，都有可能，有篇文章就讲过西门庆整治那种假借献祭天神之意，来欺压百姓的昏官。
但实际上有些地方由于天生的风水原因，阴气很重，再长久的积压怨灵幽魂，还真有可能造成强大的怨灵地，甚至可以让这个地方年年颗粒无收，婴儿夭折，会死很多的人。
“你的意思是还有些游魂是以前被献祭的人？”王恒小声回到，“他们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我摇摇头，远远的跟在队伍的最末尾，“他们大部分怀里都有大包小包的，不像是随便出来游荡，看起来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兴许是向这儿最厉害的怨灵上供。”
我们不再说话，远远的跟着，约莫走了十几分钟队伍才终于慢了下来，紧接着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向前走去，消失在了山林里，留下我跟王恒大眼瞪小眼，对着空荡荡的树林相对无言。
“麻烦了。”我把苍鸣刀收回去，“他们去的地方根本不是这边，而是彼端，是我们看不到，也去不了的地方。”
“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灵界咯。”我随口道，“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的魂魄出窍，跟他们一起去吗？”
“哪能那么容易。”我摇摇头，“说是魂魄，其实也就是本源的意识，先不说出窍容不容易，光是让你不迷失在彼端的世界就够困难的了，稍有不慎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他们是游魂，去的地方并不在彼端，而是彼端和人间的那个小小的狭口，就像灰色地带一样，我们进去就更难了，被发现的也会更快。”我说，“毕竟我们还是活人，无论本源的意识出窍的多么完美，只要还没迷失，也就是真正的死去，总会被发现的。”
虽说我说的头头是道，但这其实还是医院之后，李瑾铭讲给我的知识。而有些是三叔给我的书里面提到的，那时我才意识到以前我时不时就会魂魄不稳的状态有多么的危险。
但是王恒的疑问却突然让我意识到——或许三叔压根就没给王恒看过那本书，只是粗浅的教给他一些符咒，图个报名就好，并不想让王恒参与这么危险的活计。
“那这？”王恒耸耸肩膀，“我们就在原地等着？”
“不。”我思考了一瞬，摇了摇头，“我们去找他们的骨头，能挖多少挖多少，激怒他们，让他们来人间和我们打，对我们比较有利，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王恒点点头，两个人又原路返回，一人一盏露营灯，弯着腰开始寻找坟地。
但说实话，这种乱葬林里的尸骨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了，无数的泥土灰尘覆盖在上面，甚至还有山体的变化，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具人类的尸骨，倒是有好几个被丢弃的塑料罐子，气的我一脚给踢飞了。
王恒知道这只是在做无用功了，也就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朝我看了看，低声说：“这没用，你还有其他法子吗？”
“还真有。”我叹了一声，“刚学的新东西，这会儿立刻就要检验一下了。”
我抽出一张拿符灰朱砂写的安土地神咒，随便找了个有阴气的地方一贴，嘴里轻声念叨着：“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不得不说，三叔的道家本事是真的好用。
随着我最后一句咒语出口，那张符纸顿时燃烧起来，灰烬扑簌簌地落在了泥土地上。
不过几个眨眼之间，那些符灰上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上面附着黑色的阴气，所以看不清面容，像是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
而她并没有立刻对我们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不清面容的脸默默的望向我，好像在等着我做些什么，就在我打算开口问她的时候，她才含糊不清的说：“你们还是活着的。”
“是的，我们还是活着的。”我蹲下来，让她可以平视我，尽管游魂可能并不在意这个，“你知道这些人都去哪了吗？”
“他们去活着的地方了。”小女孩说，“我也想去活着的地方，可我太小了，死了之后的魂魄没法成型，又找不到去阴间的路。今天你把我召出来，是我第一次变成游魂。”
她低下头，凝视自己阴气环绕的灰色身体，轻轻的叹了一声：“这感觉太好了，能听见你们说话，也不再作为无意识的碎片在空气里游荡——我现在也算是活着的了吗？”
“这能持续多久？”王恒轻声问，“三叔怎么没教我这招，我回去可要好好问问他。”
“能持续多长时间我也拿不准注意。”我叹了一声，“我直入主题吧。”
“那你知道他们去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吗？”我柔声跟小女孩说，“我们想要过去的话，要怎么才能过去呢？”
“跟着队伍就行了呀，他们有领头的，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小女孩歪歪头，“如果你们找不到队伍的话，那就跟着他们走过的痕迹去就可以了，很明显的，不会走丢。”
我冲王恒摇摇头，觉得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又伸出手，指尖碰上了女孩的额头，轻声说：“去吧。”
女孩身上的阴气逐渐脱落，灰色的灵魂变得有些微微的透光，随即有一个小小的光点从她的身体里透出，继而是第二个，第三，最后整个身躯都化作了白色的荧光，消散在了空气里，算是渡她去了阴间，转生投胎去了。
“她说的痕迹估计是指我们口中的风水走向。”王恒朝山上望去，“我们还要往上爬，找个高点的地方看一下这里的风水。”
我点点头，把小黑放在了帽子里，辛辛苦苦的又爬了半小时的山，总算在是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停下了。
“这儿的气脉流动很不对。”王恒对风水比我了解的多一些，一上山抹了牛眼泪之后，立刻就看出了一丝征兆。
还爬了一棵高点的树，挂在顶端往下望着，等我歇的差不多了他才跳了下来。
“游魂们成群结队地走了之后，这里的阴气一下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朝水流而去了，估计是借着水这个载体，去了更远更隐蔽的地方，而我们不可能这么跟着水流过去的。”
王恒背上背包，做出一副只能另议的样子：“这种大工程，阴气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估摸着还有一周的时间另寻办法，不然就只能再等好长一段时间了了。”
“河水啊···”我听他这么说，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我可能有个老办法可以试一试，先下山吧。”
下了山，王恒刚坐进车里就问：“先找地方住一晚上？”
“不，我想先去玉临河一趟。”我口中说的玉临河，就是这里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流。
我们来的路上，还能看见有妇女小孩一大早抱着衣服在玉临河旁边洗衣服。
而当地也传说，玉临河是可以在清澈的河底的捡到刻有观音像的美玉的，但到底是个传说，也没人真的挽着裤腿下去捞玉，也就是在里面捕点小鱼小虾，时不时洗洗衣服罢了。
这种山里的小河还没有遭到工业的污染，仍然跟千百年前一样清澈透明，已经成为了这里生活的一部分，日常被人们习惯地使用着，也是王恒刚才看见的阴气消失的地方。
我们到了玉临河边，这会儿天已经亮透了，把河面照的闪闪发光，河水几乎清澈见底，十分的漂亮。
我和王恒下车，稍微用河水洗了洗风尘仆仆的脸，又从包里拿了个青瓷瓶子出来，下去装满了水。
这下我们来个人才重新回到了车上，去了离玉临河不远的一个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