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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夜辰说了很多，但是曲优优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扭头看向窗外，脸色白得透明。
这样的曲优优让尹夜辰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要变成一只鸟儿飞走，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尹夜辰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再次使用了心计，对曲优优说：“就算你不考虑别的，难道也不为外婆想想吗？你这样，外婆迟早会发现你的异样，看着老人家为你操劳，你真的舍得吗？”
这次，曲优优的眼神有了闪烁。
见曲优优终于有了反应，尹夜辰再接再厉：“你气我，恼我，想找我算账，都可以。但要等你病好了才有力气找我麻烦，对不对？”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有病。”
“这不是病，只是一种心理调节。如果你讨厌那个医生，我们就不再看医生。但是你要和外界交流，让大家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不是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交流？曲优优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和尹夜辰交流！
轻轻闭上眼睛，曲优优说：“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但是不要让外婆知道。”
“好，不会有人在外婆面前说一个字。”
“还有，我不想再看见你。”
“好，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来你的房间。”
“你们的治疗，我可以参与，但不会吃药。”
“我明白，我和医生商量过了，会以药食为主，情绪疏导为辅，你不必紧张。”
“那，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请你离开。”
尹夜辰就这样被赶了出去，他站在病房门口，眼神哀痛。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想管那么多了，不考虑孩子的安危，不考虑朋友的建议，也不考虑长辈的担心，他只要曲优优，带着她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这只是尹夜辰单方面的想法，他不想要的东西，在曲优优看来却重要无比，甚至比他尹夜辰还要重要。
如此想着，尹夜辰笑了下。
他觉得自己爱的很卑微。
是的，卑微。
尹夜辰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那么，后悔认识曲优优吗？
当然不，如果没有曲优优，尹夜辰的世界还是混沌的，他连卑微的资格都没有。唯有经历过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知道，他到死也不能放开曲优优的手。
纵然现在会痛苦，但他相信苦难不是他们的归宿，终有一天，他们会毫无芥蒂地站在一起，一定会的！
……
从医院回到尹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外婆一直在家里等着曲优优，听说她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曲优优也知道外婆担心，刚回来便去了外婆的房间，握这外婆的手，笑容依旧。
“你这孩子，不是说咨询去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有，你化妆干嘛啊？”
为了不让外婆看到自己面无血色，曲优优特意画了淡妆，红润的唇和桃花般的腮红，让她看上去还算健康。
此刻，曲优优缩在外婆的身旁，像是在撒娇一样，说：“做完咨询，夜辰带我去吃大餐，然后两个人又看了电影，吃了宵夜。结果时间太晚了，便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休息够了才回来。”
“你啊，马上就是做妈妈的人了，不要那么贪玩。”
侧过头，曲优优纤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的湿气，淡淡地说：“知道了，现在不会了。”
“不过玩一玩也好，等生了孩子，心里就有了牵挂，想玩什么都不会尽兴。”
“外婆，您这话可自相矛盾哦。”
“外婆还不是心疼你，怕你现在辛苦，也怕你将来辛苦。”
“优优不怕辛苦，只要你们都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曲优优嘴角含着笑，眼里微微闪着光。
外婆盯着曲优优，心里有些不安，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感觉你有心事呢。”
曲优优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我能有什么心事，无非就是马上要做妈妈了，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不必觉得不安，外婆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外婆。”
“傻孩子，是外婆应该谢谢你，当年家族也辉煌过，谁成想，年老以后会落得这般光景。若不是你，外婆恐怕早就草席裹尸，寥寥草草地死掉了。外婆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是一日不如一日，说不上哪一天，人就没了。”
“可是能看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外婆已经没有遗憾了，就算离开，也是带着笑意走的。别哭，优优，这是生老病死，外婆不怕，你也不怕。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
曲优优抹了抹眼睛，心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幸福了。
她好想大哭一场，但那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会让外婆担心。
所以，曲优优只是掉了几滴眼泪，便将眼泪憋了回去，扬起一张脸，说：“外婆一定要长命百岁，您还要看着宝宝健康地长大成人呢。”
“好，外婆努力。你也不要哭鼻子了，看着外婆都心疼了。”
“我不哭，不过要回去卸妆，感觉睫毛膏都掉了。”
“快去吧。”
回到房间，曲优优拿出卸妆液，一边卸妆一边哭，脸上变成了调色盘，好像一个小丑。
其实此刻的她不正是一个小丑吗？恨不能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好幸福，结果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如果她能蠢一点，那么她就可以继续过着被人愚弄的日子，浑浑噩噩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她能聪明一点，那么她就能早早发现尹夜辰的计谋，想出应对的计策，避免落入现在的境地。
偏偏她不聪明也不笨，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煎熬着。
正胡思乱想着，佣人在门外轻轻敲了下门，并问：“少夫人，您收拾好了吗？可以用餐了。”
收起所有的悲悯，曲优优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收拾好了就去。”
“您已经进去很久了，是否需要我进去服侍您？”
“怎么，现在连我想独处一会儿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就撞门进来，看看我现在是否需要你的服侍。”
曲优优加重了语调，女佣不敢再说什么，连连道歉，然后门外恢复了安静。
一个人呆呆坐着，曲优优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糟糕，自己也很糟糕。
曲优优在痛苦中沉沦，而苏烟却开心得和陆凌风在一起庆祝。
苏烟优雅地喝着面前的红酒，嘴角含着笑，时不时就要乐一下。
看到苏烟在傻笑，陆凌风一副无奈的样子，问：“你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从吃饭开始，你就在傻笑了。”
“因为开心嘛，曲优优那个贱人，终于倒大霉了。”苏烟眉开眼笑地说，“我听那个博士讲，夜辰带着曲优优过去看病了，看病的过程，非常精彩呢。可惜我没看到曲优优那落魄样子，不然我会更开心的。”
陆凌风一面切牛排一面说：“我们策划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步，现在夜辰相信曲优优精神出现了状况，我们的计划，也快要收尾了。”
“要我说，就应该把曲优优弄得疯一点，夜辰自己厌弃了，便会抛弃曲优优，我们也能省点力气。”
将切好的牛排放到苏烟面前，陆凌风语气温柔道：“图方便，可是会惹上大麻烦的。要知道，我们面对的人是尹夜辰，露出一点马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我看现在也没什么事啊，你会不会太谨慎了？”
“你觉得顺利，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谋划的背后是多么的凶险。而且计划之所以会顺利，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太了解夜辰。可能他都没想过，我会把这份了解，用来算计他。若是有一天知道了，恐怕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朋友做不成，只能是仇人。”说到这，陆凌风脸上露出苦笑。
他很看重朋友，但为了喜爱的人能够幸福，他只能心甘情愿地做个叛徒。
看着陆凌风的表情，苏烟忙问：“你后悔了？”
陆凌风深情地看着苏烟，说：“对你，我从来都不会后悔，只希望能将天下最好的都给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陆凌风的深情，让苏烟觉得沉重，也让她觉得不解。
“凌风，你对我可真好。有时候我在想，你哪里值得你这样对我呢？明明，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只因为你是苏烟，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很好，像个精灵一样，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
陆凌风的告白，却让苏烟叹了一声，说：“若是夜辰也能如你这般想，那该多好，我们就不用机关算计，活得这么累了。”
陆凌风垂下目光，笑容苦涩，说：“人生在世，本来就很累，就看这份辛苦和付出，值不值得。”
“当然值得，哎呀，我们干嘛那么悲观啊，夜辰不会知道的，用过的人都被打发到天涯海角去，且隐匿了行踪，就算夜辰会怀疑，也找不到切实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