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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痛苦与磨难
这一日，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得犹如过了半辈子。
宗政墨立于城门上，三千墨发随风狂舞，红衣飞扬，望着京都内外弥漫的硝烟，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色。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居于人上，手握权柄就是主宰，便拥有了一切。
可是现在，他却有一种特别的颓败感，任你位高权重，任你站在这个天下的巅峰又能如何呢？
保不住韶华流逝，保不住妻儿生死，算哪门子的人上之人？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一颗心硬生生裂成两半。他站在那里，从天明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心寒了一寸又一寸，依旧没有李沉音和郑媛的消息。
“主子？”杜流觞悄无声息地来到宗政墨身边。
“有消息了？”宗政墨头也没回，眸色凄厉狠戾。
“没有。只是宫里……”杜流觞顿了顿，抬头朝城门底下看去，不远处有大批的御林军走来，为首的是御林军的统领，手里拿着一份明晃晃的圣旨。
宗政墨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薄唇轻吐：“找死！”
话音刚落，便见那统领昂着头直接走到宗政墨跟前，淡淡地行了个点头礼，“九皇叔擅自调兵将出城，闹得京中人心惶惶，此种行径等同于谋反！但是……”
“如果本王要谋反，岂会等到今日？岂会让他宗政乾坐上那把龙椅？”宗政墨眸色冷戾地打断他的话，身边的隐卫纷纷亮刀，寒光冷冷，将整个御林军团团围住。
两队人马拔刀相向，对峙。
那统领抽出腰间佩剑，底气不足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奉的是当今皇上的圣谕。”
只是他怎忘记了，九皇叔狠起来，神魔不忌，连先帝都敢威逼的人，就是诸天神魔下凡，他也照杀不误。
“朝廷连本王的妻子都寻不到，有什么用？朝廷都这样无用，你们这些朝廷官员更是无用。”宗政墨红袖翻飞，眸色陡然冷冽，邪冷的声音宛若幽幽的鬼鸣，冰凉入骨。
“谁敢阻拦？本王今日就大开杀戒，神来诛神，鬼来灭鬼，魔来消魔！”
红色血衣在金色的阳光下，仿若灭世的妖魔，有着来自九幽地狱的死亡气息，也有着颠倒众生的妖孽容颜。就算是耀眼灼热的太阳，也驱散不了他眼底的阴霾乌云。
“一个不留！”妖娆红唇轻挽，煞气凛凛。
瞬息之间，御林军的统领及他带来的人马，全都削减三尺，无一幸免。
甚至没有时间呼救，没有时间嘶喊，没有时间看一眼这世间最后的阳光。
事后，所有的尸体全部被送回皇宫，悬挂在宫门口上，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人胆战心悸。
敢阻碍他的人，都该死！若她遇难，他将让所有人染血为她陪葬！
若不是心底对这个天下的那点儿怜悯，他何必远赴战场守卫疆土？若不是这点儿怜悯，他何必离开她几个月之久？
既然这些怜悯害了她，我何惧多添些罪孽，何惧手染鲜血？
一间破败的茅草屋，李沉音站在门外，眼神充满恨意地盯着屋子里。屋内有一个妇人在不断地喊着：“夫人，快用力！用力啊！”并伴随着郑媛声嘶力竭的喊叫。
郑媛的羊水破了，孩子即将提前出世。
李沉音得意地站在外头，听着郑媛痛苦的叫声，甚觉痛快。这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烟，只有这一户人家。而那女人又是个断掌的寡妇，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
只是有点可惜，这个寡妇没生过孩子，也不会接生。
双手死死拽着被褥，指甲几乎莫入肉里，郑媛已经将嘴唇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妖娆而诡异。再多的疼痛再多的磨难，都抵不上生孩子时的煎熬。
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一直都不出来，很有可能会母子俱损，一尸两命。
她不停地深呼吸，不停地用力，腹部下坠感十分强烈，可是孩子却怎么也不出来，任凭她筋疲力尽也毫无办法。
心里的慌乱慢慢增涨，希望与绝望在脑海中不断交替出现，眼泪不断地滚落，湿了额间的发丝，湿了床上的被褥。
宗政墨，臭妖孽……
你是不是还在千里之外？你可知道，我正拼尽全力为你生孩子，九死一生，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痛死了！害怕死了！
可更让我痛苦，让我害怕的是……我们的孩子，他一定要平安啊！千万不要有事！
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大姐，求求你，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不要管我！”孩子是父母心血的延续，若可能，她要尽一切可能保住孩子，保住她和宗政墨的骨肉。
那寡妇根本就没替人接生过，只是听闻过方法而已，事关人命，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夫人，你再加把劲儿，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快出来了，快！”
有滚热的血不断流出体外，想到宗政墨，想到他们的孩子。恍惚的视线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儿甜甜地叫着，“娘亲，娘亲！”
霎那间，让她泪流满面。
她忽然伸出手朝半空中抓出，身体突然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仰天一声嘶喊，一股力量朝小腹袭去。
身下热流涌动，紧接着便是一声‘哇’的婴儿啼哭声，非常有力。耳边传来那名寡妇欣喜的叫声，“生了，生了，是个带把儿的小子，只是有点小。”
孩子不是足岁出生，提前了一个多月降临。
那寡妇快速剪断脐带，将孩子身上的血擦拭了一番，用旧衣服包好放在郑媛的枕边，“你儿子，快看看。”
这一刻，郑媛喜极而泣。
郑媛缓缓地伸出手，小小的人儿红通通的，不哭也不闹，就那么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她，带着天真无邪还有一丝疑惑。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小人儿稚嫩的手，小小的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指。
那种震撼，那种感觉，就算是她现在死了，也值了。
郑媛哭着笑，“臭妖孽，我们的孩子！”
如果宗政墨能第一眼就看见你，该有多高兴啊，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宝宝，我是你的娘亲！”郑媛亲亲他的脸蛋，呢喃道。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李沉音冷冷地盯着郑媛，眸光狠戾。
郑媛猛然惊醒，死死地抱住孩子，也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冷然地看着逐渐逼近的李沉音，“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