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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猜对了
“老爷，您觉得这张大娃能在军校里边洗心革面吗？”
当金雀儿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李吴山的回答显得并不是那么有底气：“我也说不准，若是他能改过自新，成为张三娃那样的人，以后必然前途无量，若是改不过来……算了，不说他了……”
真正让李吴山烦恼的又何止张大娃一人？
自从剿灭清廷之后，大旗军旧有的那些军官们就愈发显露出了骄、懒的迹象，而且越来越明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在这些人看来，大旗军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
大明朝已经光复，伪清已不复存在，大家拼死拼活的打了好几年，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跟着李大帅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好不容易才打出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也应该享受一番了。
自从光复故都北京之后，大旗军的锐气和意志就出现了明显的消沉，变得更加注重享乐。
敛财贪权，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要不是有“均田令”压着，也不知会涌现出多少超级大地主，毕竟军功阶层向士绅阶层的转变是一个很难避免的历史进程。
历朝历代，为了铲除功臣为了消除军权，“杯酒释兵权”的事屡见不鲜，赏赐大量土地或者是委任一方则是最高统治者收回兵权的惯用手段，这无疑会增加助长土地的加剧兼并。
在这种大环境中，因为最大的敌人已经倒下去了，空前的胜利让那些个军官们……当然也包括不少士兵在内，生出了骄横之心懒惰之气。
每一个将士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人都是有私心的，好在还有大旗军的军规军纪弹压着，他们还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是，安于享乐不思进取这种事已经渐渐成为风气，光在是辽东战事结束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光是队官以上级别当中，纳小妾的就有二十多个。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和体面，甚至有人把红色请帖送到了大帅府，希望李大帅能够出席他们的“纳星”之礼。
某个将官新纳了一房小妾，连李大帅都来吃喜酒了，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纳小妾这种事，并不违反军规军纪，在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中，从来都是“成功人士”的标配，甚至会传位美谈。毕竟美女配英雄，如今打了胜仗平了天下，身边总不好只有一个黄脸婆吧？若是没有几个娇滴滴的美娇娘伺候着，岂不是太失身份了？
对于纳小妾这种陋习，李吴山真的颇为无奈，但却无法阻止：毕竟社会大环境如此，不好横加阻拦。
对于那些把请柬送到大帅府的家伙们，李吴山全部只用一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老子我连个正室夫人都没有呢，你们还有什么脸面纳小妾？
但这种事情吧……真的不好说。不是说李吴山李大帅以身作则不近女色就可以的。你自己不讨老婆，难道别人就不能娶媳妇了吗？没有这个道理呀！
更有甚者，居然有很多好心人开始为李吴山张罗起了婚事。
李大帅的年纪已经“一大把”了，时至今日还没有成家，以前是因为“有心国事”“为国操劳”实在顾不上自己，顾不上婚姻大事，这是典型的“因公废私”，毕竟“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也是一层大道理。
现如今“匈奴已灭”，大明朝正是煌煌盛世，天下太平了国泰民安了，李大帅也就应该给自己考虑考虑了。若是能给李大帅说成一门亲事，不光是功劳的问题，还是面子的问题呢。
于是乎，很多人……尤其是大旗军体系之内的人，纷纷上门给李吴山提亲，要么就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要么就是高官显爵的千金小姐，大帅府的门槛子都要踢破了呢。
但李吴山却始终无动于衷，全都让金雀儿帮他客客气气的打发走了。
对于李吴山的婚事，连金雀儿这般聪明绝顶之人都始终无法理解：老爷为什么就是不肯找一个正室夫人呢？还是说真的没有时间顾及家庭？
金雀儿从来都不是一个长舌妇，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始终谨守着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一次，她真感觉到自己应该履行一下提醒的义务了：
“不是奴婢碎嘴，老爷这婚配之事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金雀儿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说道：“以老爷之才，也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匹配……”
金雀儿丝毫不提李吴山的身份和地位有多么崇高，更不说他那名动天下的军功和势力，只说他的才华：“奴婢也知道老爷看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但老爷不能总是考虑自己的感受，还要考虑一下大旗军万千将士的感受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金雀儿的意思就是：你李吴山娶不娶媳妇，不是你一个人的私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大旗军体系的大事。更准确一点来说，你李吴山是不是娶媳妇，你未来的媳妇到底是哪家女子，其实并不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紧的是赶紧生好孩子出来，尤其要紧的是赶紧生个男孩子，不仅延续李家的血脉香烟，同时也对大旗军的将士们有了一个交代。
大旗军体系日益庞大，虽然大家都是江南复
隆朝廷的臣子，其实每个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名义而已，谁也不会真的把江南的朝廷当做是效忠对象。
大旗军这个体系，效忠是李吴山这个具体的人。
若是李吴山有了儿子，等他百年之后，大旗军的子弟就可以继续象他的儿子效忠，继续维持着这个庞大体系的稳定和持久。
对于整个大旗军体系而言，李吴山有没有儿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惜他连老婆都没有呢，又哪里来的儿子呢？
“这婚配之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了。这么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应该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亲近女色的时间，也没有那个机会。又到哪里去找情投意合的良偶？真要随便找个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做老婆，还不如不找。”李吴山笑道：“其实吧，我已有意中人了，以你这份心思，应该可以猜得出来……”
长久以来，李吴山李老爷真的是一直都在“操劳国事”，见过的女人屈指可数。现在却又说已经有了意中人，这一番说辞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自相矛盾，但是听在金雀儿的耳中，却有石破天惊之效啊。
这是一个暗示……不，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非常直接的明示了。
李吴山很清楚的表达出一个信息：他的意中人必然就是非常亲近的人。
和李吴山亲近的女子，只有两个，分别就是金雀儿和银雀儿这一对姊妹。
虽然整日里和李吴山朝夕相伴，但金雀儿却连一点定要成为“李夫人”的念头都没有，这并不是说她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老爷，而是她很清醒。
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和老爷之间有太多的互余，而不是互补，二人之间的关系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更多是一种单纯的工作关系，基本不存在任何儿女私情。
在很多时候，李吴山甚至不把样貌清秀的金雀儿当做是一个女人，而是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分身”和“备份”！
在仅有的两个选项当中，一个肯定会排出在外，那么另外一个必然就是最终的答案了。
银雀儿？这怎么可能？
虽说到了李吴山这个境界，已不大看重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而且李吴山不止一次的拒绝了政治联姻，似乎不大在意女方的身世和权势，但……银雀儿……这未免相差的的太多了吧？
且不说地位和身份的悬殊，单说银雀儿这个人。
银雀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而已，怎么能和胸怀天下腹有乾坤的李大帅相提并论。
这两人要是结为婚姻关系的话，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共同语言嘛！
可是，老爷绝对不是在开玩笑，金雀儿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看看老爷微笑的神态，再想想妹妹银雀儿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连金雀儿都糊涂了：要是老爷真的喜欢单纯的银雀儿，把她收进房中以后做个小妾也就足够了，保管银雀儿连做梦都会笑醒，但正室夫人这种身份……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呀！
金雀儿完全就是李吴山一手栽培出来的，只需看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李吴山微笑着说道：“你猜的很对，就是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此事你尚要为我保密，我会在合适的机会亲自对她提起，征求她的意见。”说到这里，李吴山虽然带着微笑，带金雀儿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隐藏在这一丝微笑之后的那种深切忧虑：“虽然你我都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但必须征求她本人的意见，因为我知道这未必就是好事，说不得还会连累了她呢……”
李吴山似乎还想说点什么，随着门轴的转动之声，银雀儿推门而入了，二人顿时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言。
“咦？刚才我还听到老爷和姊姊在讲话哩，怎我一进来就不说了呢？刚才你们俩在说些甚么事儿？”
“没……没说什么，只是在说军国大事而已。”
“哦，”银雀儿对那些军国大事毫不关心，顺手放下手里的铜盆：“水是热的，我来伺候老爷洗脚，你们继续说你们的，不耽误洗脚，真的一点儿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