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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
我看着陆漓，看着他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那些话。
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的痛。
我看着他，想大声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我走？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不是说好会一直在一起！你说过，你说你会努力到最后一刻！
你说过的！
为什么现在又这么说！
我本是想这么不顾一切的吼出来，然后告诉他，我不走，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走，不管他结果会怎样，我都要陪着他，我要陪他到最后一刻！就算最后是死别……
可在我发出一个声之后，我脑中突然闪过了，在黎明前，他一直低声的说着对不起的样子。
他一直说着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好似呢喃一般，可每一个字，却都带着心碎般的痛意，让我只是听着，就觉得心里如同扎满了细细麻麻的针。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陆漓这番话的意思。
他说的每一个字，其实都是他的真心。
他说，只想让我记住他现在的样子，记住他清醒着的样子……
他不想让我看到他最后那种难看又无助的样子，他不想让我伤心……
因为，看到我伤心，他只会更伤心。
这段时间他什么都不说，让我都以为我掩饰得很好，至少比他要好。
可是，在黎明前的那一刻，在他迷糊的时候……
我们谁都欺骗不了谁，更欺骗不了自己！
我看着他，看着他对我浅浅而笑，眼底里却带着忐忑，还有哀求……
我看着他，看了我以为是天长地久般的时间，实际也许不过几秒，我擦了下眼睛，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不走，你说的，是你意识不清楚后我在不在都没有关系，那么，我等你……”
“小青！”陆漓唤了一声。
我对着他笑了笑，再又擦了一下眼睛，这次声音很是坚定的道：“我说话算数，要真是你认不出我了，要真是你……我们就去通知苏博士，苏博士来接你，我就走！”
“小青……”陆漓再又低低的唤了一声。
“大少，顾小姐说的也是对的。”金先生声音有些嘶哑的在一旁道：“你现在只是有些记忆混乱，并没有到完全失去意志的地步，苏博士不是说，排在你前面的那几个病人都已经去世，现在你已经是第二位，说不定……”
金先生没有说下去，而是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陆漓朝他笑了笑，然后对我道：“好，那我们说好，什么时候我连你都认不出，或者是陷入昏迷，你就走。”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陆漓便笑了一下，道：“那，小青能帮我去买个提拉米苏来嘛？”
我瞪他。
这种时候你吃什么提拉米苏！
你想支开我，就直说！
陆漓笑着摇摇头的道：“那个，都这个时候了，我想享受点嘴福，可以嘛？”
我愣了一下，轻吸了口气，转身往外面走。
走出门口，我关上了门，就把耳朵给贴在了门上。
不多会，我听见金先生道：“我知道了，我会买好这几天的机票，随时可以送顾小姐走。”
里面应该是陆漓说了什么，但是我一点都听不到，而且，金先生在发出了一声惊讶的疑问后，便也压低了声音……
我……
我很是恼怒，这破酒店的隔音效果居然这么好！
听了一会，确定实在是听不到了，我轻哼了一声，老实的转身下楼，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咖啡馆，看着那琳琅满目的餐柜看了好一会，才努力的指着应该是提拉米苏的蛋糕，让那个完全听不懂我说什么的服务员拿出来，再丢了二十欧的钱给他。
也不等他找钱，便拿着那蛋糕出了门。
那服务员追了出来，递给我找的钱，还又给了我一个粉红色的蛋糕，然后他比划着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我完全是听不懂，不过他重复多了，我还是记住了那句话，后来，陆陵光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是：别哭，吃个蛋糕，一切都会变好的。
当时我虽然不懂他说什么，不过他的关心我还是能看懂的，我接过了那个蛋糕，对他说了声谢谢。
我拿着那两块蛋糕快步走了回去，走到酒店门口，我又转到了河边，找了个树墩坐下。
我对自己说，让陆漓把悄悄话都说完吧。
我对自己说，行了，别哭了。
我对自己说，小青，坚强点，你要是再这样，陆漓他只会更伤心。
我对自己说……
我无法对自己说下去。
就算，就算在佳人岛上，苏博士第一次给我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做思想准备，我也说不下去。
我将蛋糕放在了一边，捂住了脸。
我没有哭，我没有发出哭声，只是早上的水喝多了一些，身体盛不下了，所以从眼眶边溢出了一些……
我没有哭……
可是我的脊背却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从捂住脸，到将脸埋在了膝盖之间，双臂环抱住了头，将自己缩成了蜗牛一般。
直到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我一惊，忙用手背去擦眼睛，再慢慢的抬起头。
我的眼睛里都是雾水，看出去是一片朦胧，还有一种刺痛感，所以我抬头的时候，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那是金先生。
金先生拍了我一下后，再又等了一会，看到我的反应后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前面的塞纳河道：“大少他，如果是在医院，现在这种情况就直接发病危通知了。”
我呃了一声，扭过了头，再度用手搓了一下脸。
“你原来问过我，那么也应该明白，他一旦出现意识模糊，就说明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他随时可以昏迷，随时可以心跳骤停猝死。”
金先生声音顿了顿，道：“不过，这并不是大少让你走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如果他真的就这么猝死了，那么，不光是苏博士和我要担责任，你只怕更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我一愣，扭头看向了他，同时脑中又想起了徐博士说的那些话。
“顾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大少一直没有和你正式结婚吗？”金先生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看着河面的，淡声问道。
我心中一痛，缓缓的摇摇头。
“因为，大少不想让你被牵扯进陆家，在他没有确定自己能活下去，自己能保护你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你和陆家有任何关系，否则……”金先生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就比如现在，他答应苏博士去疗养院，他告诉苏博士，就算是再痛苦，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后也要利用仪器维系几天他的生命体征……就像那个捐献体一样，就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还有那些一直不认他的陆家人，真到那时候，他们为了陆家的面子迁怒他人，说不定就做出什么事，他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口，让你干干净净的脱掉干系，不会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