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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广亮拖着疲倦的脚步，走回到了病房里面。
当他推开病房的门口的时候，看到病床上空无一人，被子被掀开，一半掉到了地上，而一半依然搭在床上，吊瓶的针垂在地面上，药液从针口上一点一点地滴了出来。
儿子坐在对面床铺上打游戏，似乎母亲的离开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病房里面，显得是那么的安详，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有些吃惊，心里面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隐隐觉得似乎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松松，你妈妈呢？”刘广亮走过去，问。
儿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妈妈出去了。”
“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不是。”
“是医生哥哥还是护士姐姐和她一起出去的？是去上厕所吗？”刘广亮问。
小松摇摇头，说：
“不是，是和姐姐一起出去的。”
“！”
刘广亮瞪大了眼睛！
半晌，他才小心而慎重地问：“松松，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妈妈是和谁一起出去了？”
小松说：“和姐姐啊！”
“那、那个姐姐？”刘广亮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地问，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年龄还小，还不一定知道什么就是“姐姐”，他很有可能，见到比自己大的女孩子就会叫“姐姐”。
也许，儿子说的“姐姐”是别的姐姐，不一定就是那个“姐姐”……
“就是姐姐啊。”小松说。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姐姐？”刘广亮坐下来，仔细地问，“她多大年纪？是长得和妈妈一样高的大姐姐，还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姐姐？”
儿子说：“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姐姐。”
咯噔！
刘广亮呼吸一窒！
不，之前他还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也许……也许是别的病房里面的病人的孩子溜进来了，小孩就是这样子的，会自己找队一起玩耍的，只要看见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孩，都会主动跑过去的！
也许就是这样。
“那个小姐姐，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刘广亮问，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红红！”小松说：“姐姐说她的名字叫红红！”
“！”
刘广亮站了起来！
他没有听错？
真的是女儿回来了吗？
他回忆着昨天晚上出车祸的情况，女儿出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就好像死者从地狱里面爬出来找在世者一般……！
大人会说谎，那么孩子呢？
年纪还小的儿子，他会说谎吗？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从前我也有个家，
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拣起了斧头走向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
（爸爸妈妈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
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
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儿子忽然轻轻地唱了起来。
刘广亮以为这是幼儿园老师教给儿子的童谣，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小孩子念的东西能有什么高深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仔细地去听童谣里面的词。
小松念完，拉拉刘广亮的衣服，稚声稚气地问：“爸爸，我唱的好不好听？”
“好好。”刘广亮照常地敷衍地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老师最近教你的吗？”
小松摇摇头，说：“不是，是姐姐教的。”
“！”刘广亮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他这才开始留意起童谣的歌词来，现在这么一想，似乎有点不吉利呢……
他擦了一把汗，张了张口，想要嘱咐儿子小心，但是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去。
他该怎么和儿子说呢？
说那个是鬼？
儿子会知道“鬼”是什么吗？
他看见女儿那个“鬼样子”了，他都没有感到害怕，那他口头上和儿子解释说，你以后不要和那个“姐姐”玩哟，因为她是个鬼！——你说，幼小的儿子会相信他的话吗？
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要把那个女孩叫回来吗？可是昨天她把老婆摔成那样，所以他才会失去理智，把她给赶走的，现在忽然就叫她回来，会不会很丢面子？
刘广亮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口吱嘎一声，开了。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看见门外走进一个人，那不是他刚刚还在忧愁的老婆，那还能是谁？
只见徐梦竹抱着一个枕头走了进来，脸色发情，双眼无神，头发有些凌乱。她默默地走进来，似乎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看见病房里面的其他人。
刘广亮赶紧起身迎了过去，扶住妻子，关切地问：“老婆，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徐梦竹转头看了他一眼，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广亮松了一口气，忽然间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化的理由——你看，妻子这不是好端端的吗？也许是小孩子瞎说，根本就没有那一回事，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没有鬼的！
他把妻子扶到病床上，然后从她怀里面想要把那个枕头抽出来，但是徐梦竹就像是被攻击一样，瞬间提起了警惕，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说道：“你做什么？！”
刘广亮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说道：“我想把枕头放回去。”
说完，指指儿子坐着的床，那个床铺上少了一个枕头，现在明显就是徐梦竹怀里抱着的这个。
枕头毕竟是医院里面的东西，他应该把枕头还回去吧，不然之后医院叫赔钱，那该怎么办？
没想到徐梦竹反应却十分激烈，一把推开他，然后抱着枕头挪到创卫坐着，紧紧地抓着床杆，说道：“不行！你别碰红红！我不准你从我这儿抢走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