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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辛劳与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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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妹这种生物略坑。好在夫妇两人实在不是“关键时刻不肉麻会死”星人,于是……之后就真的没表妹什么事了。

    虽然秦流萤一直在做京城人民的宣传工作,虽然她好像一直在曝光,一直在“带着大家做实事”,其实真正的内政军务完全没她操心的地方。

    丞相姜绍辉心里对这位殿下还有点过意不去,“当时这位殿下说不管事,她说的真就做到了。”很感慨。

    他老人家以前是真当了秦流萤这个帝王偏宠的掌珠是祸水来着的。

    萧清岩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昭庆公主到底是在圣人为魏王时就带在身边长大的,自然明白这时候主事的人越少越好的道理。”

    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需要减少繁复的常规步骤,这些都是留在平时限制某一方权力膨胀的作用,现在完全用不着。在危机关头,发号施令的声音越集中,低下的人反而越知道如何办事。

    虽然萧清岩是这么说的,但回头还是让人去每天和公主汇报做了些什么事。

    秦流萤也不感到奇怪,“这人是怕往后圣人回来问起被猜忌,哼,‘独揽大权’这四个字可不是大臣能背得起的。”

    这也就是秦流萤并不想过问守卫京城的具体事宜,只愿意好好做招牌的原因之一。“独揽大权”这个评语,别说大臣,就算是皇族也压力山大,这辈子秦流萤只想享乐人生,还犯不着削尖了脑袋去追求提名“皇太女”。

    当夜守城将士们往城上浇灌水,也同时发生了一桩对南朝极度有利的事。

    下雪了。

    围堵在城外预备攻城的金军骑兵突然就失去了行动力。

    冰天雪地不但让城池更为坚固,骑兵也难以进攻,更致命的是,原本只要喝着酸奶嚼着肉干,打猎天上飞禽就能行军的马背民族是几乎没后勤的。

    粮草供应这种事大多是中原王朝看重得多,评书中被截断两道的永远是杨家将——因为中原是农耕文明,吃五谷粮食。所以特别重视“粮草先行”这一条战争惯例。而马背民族本就是以打猎放牧为生,对“粮草”这种东西并不重视,因为部落贫穷,当时他们只要带弓箭弯刀,骑着马来扫掠中原边境一次,带回去的东西都能是上百倍的,在吃的方面,要是饿了直接对着天空放两箭打点猎物,也并不讲究。

    以前的金兵还挺嫌弃汉人“粮草先动”的行军规矩呢,就因为这一条,金人每次都只要截断粮草,然后大军就不知道如何打仗了。现在真到冰天雪地,也无处可打猎补给的时候,金兵实在是犯难了。

    金军主帅很明白越是僵持着,形势越是不利,立即就集中了兵力发动了进攻。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中原王朝的首都么,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打的,这次一路南下攻破那么多个郡县,如入无人之境,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他就算打首都败了也不怎么丢脸。

    他想要的也只是稍微有一点战绩,哪怕在这一次僵持中几方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回去也就能交代了。

    结果这一次攻城后,成果实在不怎么理想。南朝首都城池坚固,士兵也激昂抗敌,相比之下,金国的骑兵既攻不进城,强弩兵也无法射击,他们又实在没有先进的生产力造出决定性的武器,反而被据城优势的南朝弓箭兵一阵接一阵的齐射成刺猬。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国的主帅不由就想撤兵了。

    然而撤兵,首先的就是要谈判给点好处,向南朝要点“战争赔款”。

    这时候金军的主帅还在做幻想呢,因为中原王朝对于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的态度永远都是宽容的,这也就导致周边少数民族看起来觉得汉人特没骨气。许多时候,只要外国退兵了,他们还能向“天朝”要战争赔款,理由是:咱们劳师动众来打中原实在不容易,你们现在得给我们把军费补上。

    这样的理由真是要让人冒火,然而历史上,中原王朝就是这样应承下的。

    金军主帅又让人去议和了,派出的这个使臣也实在是欠抽,直接跑过来对南朝的将领们说,“我大金欲与贵国结为翁婿之国,从此往后,不复干戈。请以皇女昭庆公主相赐。”

    “放肆!”

    这使臣用的是“赐”,显然是轻慢无比。

    更脑残的是,使者此刻对着周围南朝士兵们已经露出的白花花的大刀,还是一副神采嘚瑟的样子。

    金军方面就是打听到了的,昭庆公主是如今南朝皇帝最喜欢的皇女,以昭庆公主下嫁,也能杀杀对方的锐气,而想必,“软弱的”汉人是会答应的。

    贺兰致行气极反笑,“你这个人呢,在你自己的军队里,大概已经得罪了你家主帅而不自知吧。”

    使者恼羞成怒,“将军何必在这刻离间人了,某自不会信。”

    “你以为我在挑拨?”贺兰致行真是被人蠢乐了,“昭庆公主是我妻子,如今受皇命镇守国都,你家主帅若不是恨极了你,怎么会让你来向个已婚妇人求亲?定是希望我能杀了你。”

    说完,显见使者愣在了当场。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这道义我知尔蛮夷小民不受教化,定然是不晓,我上国却受礼仪而知荣辱。”贺兰致行轻蔑地把人打发走,“你回去告诉你主帅,若要两国修好便退兵返地,永不犯边。”

    南朝方面态度如此强硬,使得金军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人便是这样,欺软怕硬,所谓“用礼仪仁德教化蛮夷”的这种政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中原王朝的意【淫,幻想的时候把自己想成个快狠准,但事实上蛮夷们并不是男性向肉【文里,一做就跪地匍匐的小白花。

    越是原始的民族,越崇拜原始的法则,一切靠实力吃饭,而不是靠虚无的“教化”吃饭,众所周知,礼仪文化是无法直接带来财富的,口粮也不是靠笔杆子画画写写就能凭空生出来的。

    如今南朝方面强硬了,金军反而像皮鞭下受虐的女郎一样在驯化的同时生出一种斯德哥尔摩情结。

    这不像是汉人呀,一点儿都不“软弱”,实在是反常了。

    再联系上这几日凄惨的战事,金军的主帅这会儿真的有些相信最先汇报来的消息:南朝士兵莫不是真的都拉两石的弓吧?

    于是也不狂妄了,准备好好地和南朝谈判一次,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实在没有现成的台阶可以下。

    其实南朝的形势也不见得有金人脑补出来的这么强势。如果南朝真强势的话,也不至于让人给打到首都。

    虽然如今京城的军民经过积极的动员都热情高涨地保卫起首都,但是城池被久围不是个事,即便粮食充足饿不死人,首都是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总不能一直这么停滞下去。

    并且与北朝的战事也还是块心病,一面在和北朝作战,一面不小心就被西域少数民族打到帝都——这种苦逼心里让萧清岩真想直接走人不干了。

    皇帝都弃百姓走了,他更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索性,萧清岩不是个好犹豫反复的人,虽然心中有一些看法,一旦决定接手了,却绝不会带情绪。

    此刻,金兵再一次被南朝的空城计给吓住了。这就像在玩德州扑克,牌桌前神采奕奕自得意满的人,你无法确定他是真的有一手好牌还是在偷鸡。

    于是就在这时候,萧清岩就决定了,并且事宜速,让人迅速去通知镇国公主。

    秦流萤听到话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你说什么?要让我去城楼上站着吼话?”

    萧清岩的主意正是这样,“您如今是京中留守,若不是您出面喝斥金军,其他人是万万不行的。”

    说完就看见秦流萤一脸的不愿意。

    “这怎么能行呢?城楼虽然高耸,我一个女流上去了,当众训话,也实在太显眼了。别的不说,要是敌寇留个心眼,给远远地安排个狙击手……哦不,强弩手,”她迅速地改口,“就这么把我射下来,这百年后还成传奇了,某某人一箭射公主。这死法,我死了躺在史书里都觉得膈应。”

    萧清岩想到,您想的往事可真遥远,这在现在不是重点好不好!

    很想劝她,说辞也从来不会少,但那一刻萧清岩忽然就哑言了,不想说话了。

    他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这个女子呢?

    想起过往,他们之间的纠葛说清楚了他也并不觉有愧,然而到底有时,人即便明知自己无愧,对着特定的人物时却也会气短起来。

    萧清岩有时对着秦流萤也有这种感觉,这让他觉得不舒服,并且常常尽可能退避一切两人见面的可能,哪怕她和自己的妻子关系是这样的好,好到时不时得就要听说她的状况。

    这些情愫无关风月,甚至是难以用言语解释清楚的。

    然而萧清岩在这一刻忽然就不想劝说秦流萤上城楼了,哪怕这样会使计策实施更艰难。

    “您若不想,便不必去做。”最后萧清岩是这么说道的。

    说完就走,留给秦流萤一个难解而寂寞的背影。

    秦流萤叹了口气,却也没犯贱去追问为什么,因为她实在不想“被”牺牲。

    她真的没什么必要,也没有人能站出来指责她什么,作为一个公主,作为一个汉人,她个人能尽的责任义务她都已经尽到了。甚至,应该直接为这个国家负责的国君都已经逃命了,她作为公主,所作的这一切也尽够了。

    可是转而一想,她既然都已经留下了,既然已经准备保卫帝都了,那么百分之八十的苦劳都做了,何必到了最后,只因百分之二十的辛劳没做,而被人全盘否定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既然都已经站在这儿了,那就不要怕担事,秦流萤一咬牙,心一横,就说道,“我当去激励军民。”

    不为其他的,就为了她自己,那这一刻也得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