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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玻璃上布着一层浅浅的薄雾，但丝毫不影响楼下的人将阳台上发生的一切看个仔细。
宋厉晟就静静地靠在他身后黑色的豪车上，黑色的大衣将他整个人都笼在这片冰冷的夜幕下，时间一分一秒过……这幢公寓楼几乎家家通明，那些窗口冒出来的热气和欢腾的氛围和他无关。
凛冽微风吹过，一道一道的划过他的心口。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有种疼，会疼到让人产生毁灭世界的冲动。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秦南君，我们回不到过去……”
“是你付出的这一切让我想逃！”
“你为我做的一切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你以为只要对我好，只要不顾一切，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不会的！我不是十七八岁的纯情少女！从来都不是！你所做的这一切只让我觉得累！让我觉得疲惫！让我原本对你有过的爱情都开始变质！变成内疚，变成歉意，变成逃避……”
……
那双漆黑的凤眸就这么看着在阳台上忘我*的人……
秦南君心头一顿，闭了闭眼，她抱紧凌爵的头，轻吻他的发顶，低声道，“我真的有点冷了……”
凌爵抬头看着她，温厚的大手抚着她的脸，“告诉我你的答案。”
“为什么这么急？”
“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也会急。”凌爵轻吻她微凉的鼻头，脸颊也红红的，分不清是这凉意侵扰的还是被情yu所染。
“我需要时间。不过才几天，你就没耐心了？”
凌爵抚着她的脸，“才几天？我们离婚都一个多月了……”
“是吗？可你好像天天在我面前晃啊晃的，我没有离过婚的实感。”
“下周我要去美国，凌氏科技新研发游戏四月份会在美国上市……”
秦南君看着他，“那就去吧。”
凌爵深吸口气，“你和我一起去。”
“你在开玩笑么？”
“你不是吵着要回费城么？我带你回去，你不要？”
秦南君白了他一眼，“我回费城是不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凌爵抱紧她的腿，“那我不把你带着岂不是如了你的愿？”
“我知道凌氏科技是你的心血，雷欧说这款新游戏也是你主编的，我现在回美国没什么意义，而且你之前说的我也在考虑中……”
“什么？”
“站到OPTIMUS的面前来。”
凌爵扬眉。
“不过你别搞错了，我会考虑你的话不是因为我不信任加菲猫，而是我担心自己会越来越不熟练公司的业务……将来有一天真想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已经没了能力……”
“所以你打算留在郁城了？”
“……恩。”
她会留在郁城。
“也就是说……你同意复婚了？”
秦南君不知道凌爵是怎么跳跃着得出这么个结论，她轻轻笑，并没有给他一个正面回答。
凌爵捧着她的脸，重重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等你的新款游戏上市。”
凌爵把她抱紧，抿着唇，但脸上的笑意只增无减，他嘴上说着复婚不复婚的……如果这个女人知道他们压根就没离婚，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
到时候就算她再怎么骂他打他也无济于事。
秦南君对他来说，就像一只风筝，他可以把线松到让她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完全自由，但绝对不会剪断这根线！
为什么？
因为风险太大，因为找不回来的风险实在太大。
那个和她相爱五年的男人，就是个血淋淋的鲜活例子。
他不会愚蠢的去步宋厉晟的后尘。
当然，凌爵也绝不会想到，秦南君会拿当初对付宋厉晟的那一招来对付他！让他措手不及。
新年的钟声敲响，五彩而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炸裂，将这片暗黑的天空染成了花一样的颜色，充斥着花一样的明媚……
送走了凌家人，也赶走了死乞白赖要赖在这的凌爵，这间一百多平的公寓又恢复了安静……
秦南君和秦悟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绚烂的天空……
“姐……”
“恩？”
“我很喜欢凌家的人……”
“……”
秦悟会说出这句话是秦南君始料未及的。
花花趴在他腿上，秦悟抚着花花柔软的长毛，“尤其是凌家奶奶……姐，她和老爸好像哦……”
“……恩，是很像。”
“姐，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老爸也是这样，吃完年饭就拉着老妈在客厅里跳着舞，还唱超级难听的歌！然后花花也是绕在老爸老妈身边，老爸老妈又不睬它，结果它就像疯了一样的乱窜！花花以前最喜欢扑老妈了……还记得有一次，花花把妈妈给扑倒，结果被老爸关在书房里关了一个晚上！”
“那个白痴老爸竟然和一只狗赌气，害的我一整晚都没睡！”秦南君愤愤道。
“哈哈……”
花花的脑袋拼命往秦悟身上拱着，好像对他说的话有点不满……
“姐，我从来没想过凌家的人是这个样子的……”
秦南君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凌家不算郁城第一豪门，还有哪个家族敢顶这个名号？
凌氏财团无论是在什么场合提，老老小小的人都知道，它是郁城第一经济大头，矗立在市中心的凌氏财团大楼仿若郁城的一个标志。
凌家光是一个水月墅庄就占地四五百亩，她至今都没有将整个水月墅庄走遍。
但无论凌啸天也好，还是凌爵，在这个商圈，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可他们却相当低调，很少接受媒体杂志的采访。
如果不是她在凌家的这小半年，掀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估计郁城多半的女性还不知道凌氏财团的孙少爷，目前的掌权人会是这样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男人。
凌家的人也不算少，除了已经去世的凌爵父母，还有大伯和小叔，以及已经嫁出去的小姑……
但同样是凌家人，大伯和小姑身上却沾着满满的铜臭味，让人不太舒服。
凌啸天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这样区别对待，秦南君也不得而知，这个爷爷就像个谜，让人难以摸透，凌家也有太多的秘密和过去……没有人会主动提，她也没有主动问过。
可不管怎么说，顶着这样多名声的凌家……有谁能想得到，在除夕夜会窝在一个仅有一百多坪的公寓里吃年夜饭？年过七旬的奶奶会玩得那么疯？
秦悟会喜欢他们……也难怪了。
“姐……我觉得姐夫是真心喜欢姐姐的。”
秦南君轻笑，别说秦悟会这么认为，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
“小悟，你太单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秦南君淡淡道，“我不想去猜他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我只是隐约觉得……凌家有太多的坑，如果他们只是住在一个一百多平公寓里的一家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再次加入这个大家庭，但……他们终究不是。”
“姐……”
“今年的除夕，对我和你来说都很珍贵，可这样的温暖对凌家来说或许只是偶尔的一个消遣。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一辈子的商人，你觉得他只是个单纯慈祥和蔼的老爷爷么？”
秦悟看着秦南君……
他知道姐姐有的时候很成熟，即便什么都不说，但在心里已经把一切都看的透透的。
“我承认当初和凌爵离婚，写下那一纸离婚协议有气恼和冲动的成分，也有一刹那的难过……但仔细想想，离开凌家固然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已经决定了？”
秦南君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和姐夫还这么……”
“因为你姐姐从来都不吃亏。”秦南君看向秦悟，双手环胸，“谁让我吃亏，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这样么？
秦悟眉头轻蹙……
“小悟，你相信我，我一定还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姐……都是我不好。”
“……”
“如果不是因为我……”
“我从来都不后悔两年前选择嫁进凌家……”秦南君伸手揉了揉秦悟的头发，“因为我救了我唯一的亲弟弟，小悟，你记住，你姐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你。”
所有的一切都不及秦悟来的珍贵。
“只是两年后……姐想重新再选一次。”
……
夜渐渐趋于宁静……
“咚咚”
轻轻扣响车窗，一双晦暗凤眸缓缓睁开。
宋厉晟看着套着件羽绒服站在车边的秦南君，只是侧首透着车窗望着她……视线沉的几乎没有底。
良久，他才推开车门，下了车，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下来见我。”
“我以为你看到那样的场景后……会头也不回的就走。”
宋厉晟的喉头动了动，眼睛泛着血丝，他看着秦南君，“全世界能这样糟蹋我感情的人，只有你秦南君一个。”
“……对不起。”
“你是该对不起我。就算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为过！”
秦南君看向宋厉晟，他眼里的落寞让她想逃……
宋厉晟闭了闭眼，“你回到他身边了是不是？”
“……”
“没关系，没关系……你继续做你的凌太太……”
“然后看着你孤独终老？”
“……”
秦南君看着宋厉晟，“我没有回到凌爵身边，刚才在阳台上，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转身就走，那就算了，如果你没有走，我就下来告诉你，我要和你结婚。”
宋厉晟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跟过别的男人，也不介意我怀着别人的孩子，那我愿意和你结婚。”
宋厉晟再一次闭了闭眼，“看来那天我用来威胁你的话起了效果……”
秦南君摇头，“厉晟，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再厉害也没有这个本事杀了我的孩子。你的威胁对我来说一点威胁力都没有。我之所以同意和你结婚……”
其实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宋厉晟实在太难缠太执着，可能只是她想要一个家，也可能是她单纯的想做出和两年前不同的选择……
没有一个理由能够说服她自己，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她沉默了许久，宋厉晟已经等不及她说话了，把她抱进怀里，“原因不重要，不重要。”
他有信心，只要她肯和他结婚，他一定会让她幸福！
秦南君想，宋厉晟真的太蠢了……和她结婚，他吃了多大的亏，可他现在的样子却活像是他占便宜了一样……
她并不了解凌爵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她也猜不透凌爵的心思，但宋厉晟，这个她认识七年的男人，她了解也明白。
宋厉晟轻吻她的头发，这么多年……他的感情，颠簸流离，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
春节过去没多久，秦南君便在市郊的地段置办了套海景房，离OPTIMUS公司也近，不过自然没有费城的秦居那么大，但两百多平对她和秦悟而言是够了，她很快会嫁进宋家，这处房子算作是她的娘家吧……
然而听到秦南君搬走的消息，凌新宇便受不淡定的奶奶之命匆匆赶了过来，问个究竟。
可即便对凌新宇，秦南君也闭了嘴，有了公寓的前车之鉴后，她算是明白了，凌家内部矛盾虽多，但还是一致对外的！
秦南君和宋厉晟的事情，没有对外公布，这是她所要求的，婚礼一切从简，置办起来也快，她可不想等肚子隆的高高的穿婚纱……
“叮咚……”
秦悟开了门，林素拎着水果和蛋糕走了进来，见秦南君正在翻着金融杂志，不由眨了眨眼，“孕妇不看胎教之类的书，看什么金融啊？”
“孩子都没发育成形呢，现在胎教太早了。”秦南君拉过林素坐在自己身边，“你怎么有空来？”
“别提了，一大早我妈就拉着我出去相亲！说是美国一家金融公司的大少爷，妈蛋！秃头！”
“哈哈！”
秦南君看林素气的鼻子都冒了烟，捧着肚子笑出声，“所以呢？”
“我直接丢了一句，连毛都没有，还学别人相亲！就走了。”林素耸了耸肩，而后往秦南君身上一倒，“你说男人是不是都眼瞎了，我这长相不用说了吧！家庭背景什么的我就不提了，最重要的是我性格好啊！”
“噗……”
笑场的人可不是秦南君，而是秦悟……
“小悟，你什么意思？”
“素素姐，你性格好你和别人说什么……连毛都没有还学别人相亲？”
林素扬眉，正起身指着秦悟，“你现在就学你姐，而且好的不学，竟学坏的！”
“得得得！说素素姐你不好的，那都是坏人。”秦悟轻笑着，“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这还差不多……”
秦南君放下杂志，看着靠在她肩头沉默下来的林素，轻握住她的手，“给我做伴娘，是不是太难为你了……”
“你知道你头婚我没当成伴娘，我怨念了多久么？”
“那时候是你不要当的。”
“我是要给你和厉晟当伴娘，不是给别人。”林素看着亲南君，手在她的脸上摆弄着，良久赞叹道，“虽然岁数见长，但这张脸依旧很嫩！”
秦南君睨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怎么了？马上要做新娘子，还这么叹气？”
“素素……”秦南君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我有点紧张……”
也有点害怕。
“又不是第一次结婚，紧张什么？”林素取笑她，“你和厉晟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发生了这么多，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多不容易？”
“……我不知道紧张什么……”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有时候晚上空的都会醒过来，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林素环住她的肩膀，“两年多了，只有现在，我才觉得生活有了实感，我的南君会和宋厉晟结婚，而我要做他们的伴娘，这是我幻想了五年多的事情……”
她希望他们结婚，这样她才能断了对宋厉晟的念想，开始她崭新的人生。
“你什么都不要想，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即将和你相爱七年的男人结婚，你怀的这个孩子你们会共同抚养他长大，他会是你们夫妻的宝贝。你只要知道这些，然后为他披上婚纱就可以了。”
事到如今，好像再提对宋厉晟是否公平这件事有点矫情了……是他一定要娶她，如果嫁给他就能让他觉得幸福，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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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
“这款游戏是凌氏科技所研发的第二个大型网游，主要针对人群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间的成年人，无论是人物设计还是剧情设计以及整个升级体制都已经经过了各个年龄段人群的体验检测……”
会议结束，雷欧收拾好东西跟在凌爵身后，“凌总，昨天的首测结果超出了预料，刚才微软的执行总裁都是一脸赞叹的看着您……”
“回去后通知技术部，今晚别睡了，所有的系统必须从头至尾彻底检查几遍，保证万无一失。”
“是。”
“我不希望再发生像之前被黑客攻击的事情。”
“……是。”雷欧应了声，但心想就算被攻击了，凌爵应该也会很快搞定吧？要说黑客……谁能黑的过他们家凌总？
不过，在美国熬了一个月，终于快要结束了。
上了车，凌爵靠在车后座，闭上眼睛，整整一个月没见了……不知道那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果然，当初他应该执拗的把她带在身边，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尤其是给她打电话，没两句话就挂了，明晃晃的距离感摆在凌爵面前，让他心塞……
要不是有她的承诺，他一早就飞回去了。
“凌总，叹什么气啊？又在想夫人了？”
凌爵闭着眼睛，“开你的车。”
秦南君……真让人没安全感啊。
这时，凌爵的手机响了，雷欧看了眼，“好像是凌部长的电话，接吗？”
凌爵扬眉，“接。”
“小叔这么有空，还给我打电话？”
“我确实挺空的，所以好心告诉你一声，你前妻要结婚了。”
“……”凌爵睁开眼睛，“结婚？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
凌爵一颗心慢慢沉下，凌新宇的话在整个车子里回荡着，鹰眸慢慢眯起，暗沉的让开车的雷欧都不禁打了个颤！
电话挂断。
雷欧抿着唇，咽了咽口水，“凌总？这下怎么办？夫人明天要和别人结婚，这……”
“直接去机场！”
“凌，凌总，可明天是游戏上市的日子，你不在的话……”
凌爵抬眼看向雷欧，“这边交给你，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哦买噶……雷欧真觉自己已经玩完了……他就知道跟在凌爵身边一定会玩完的……要他一个助理去对付那么多老谋深算的人，他……
“凌总，这样不太好吧……明天夫人结婚，不然让凌部长想想办法……”
“是本少爷的老婆重要还是TMD一个破游戏重要？！限你二十分钟给我开到机场！开不到就给我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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